诗文库 正文
寿福州王使君 明末清初 · 毛奇龄
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:西河集卷一百八十三
秉刺分符捍国忧,专城犹是旧诸侯。
冰壶坐对仙山晓,明镜长悬螺女秋。
种柳閒如辛仲甫,著书高比杜荆州。
不知太守年多少,试看蓬莱天际流。
委徐铉等雕造说文牒 五代至宋初 · 辛仲甫
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、《说文解字》卷末
牒,奉敕:「许慎《说文》,起于东汉,历代传写,讹谬实多,六书之踪,无所取法。若不重加刊正,渐恐失其原流。爰命儒学之臣,共详篆籀之迹。右散骑常侍徐铉等,深明旧史,多识前音,果能商榷是非,补正阙漏。书成上奏,克副朕心。宜遣雕镌,用广流布。自我朝之垂范,俾永世以作程。其书宜付史馆,仍令国子监雕为印版,依九经书例,许人纳纸墨价钱收赎。兼委徐铉等点检书写雕造,无令差错,致误后人」。牒至准敕,故牒。雍熙三年十一月日牒。给事中、参知政事辛仲甫,给事中、参知政事吕蒙正,中书侍郎兼工部尚书、平章事李昉。
单州谢上表 北宋 · 王禹偁
出处:全宋文卷一四五、《小畜集》卷二一、《宋四六选》卷七 创作地点:山东省菏泽市
臣某言:今月九日,曹州进奏院递到敕一道,伏蒙圣慈,就差知单州军州事,兼赐钱三百贯文。祗荷宠荣,不任感惧。臣已于今月十七日到本州上讫。乍别天庭,初临郡印,锡赉颇厚,恩荣实多(中谢。)。伏念臣本乏才名,素无门地,徒偶文明之运,滥登俊造之科。升朝便忝于谏垣,效职仍叨于纶阁。常罹罪谴,永合弃捐。仰穹旻而方类戴盆,遇庆赦而遽收坠履,官复两省之列,职居三馆之先,俸厚于他司,班清于庶品。固合优游仙馆,耽玩群书,常依日月之光,时贡刍荛之说。讵唯卒岁,亦可终身。昨以臣父将作监丞致仕某,足疾婴缠,年光迟暮,向因谪宦,深入穷山,常恐此生,不归故里。自叨赴阙,颇更思乡,盖为衰羸,动多悲感。有孙儿不识面目,有子婿未接笑言,分俸则桂玉不充,聚族则京师难住。近闻馆殿,亦有遣差,频发家书,令求外任。遂沥事亲之恳,以干孝治之朝。伏蒙尊号皇帝陛下,义在从人,恩推养老,假之符竹,惠以缗钱。居二千石之权,已为望外;受三十万之赐,实自宸衷。感深而泪湿诏书,恋极而魂飞帝阙。即时赴郡,不日迎亲。本州以臣叨奉新恩,言承旧例,亦将歌乐,远出郊坰。臣先以文书,并令止绝。盖以垄麦未秀,村民尚饥,当帝王旰食之时,非长吏自娱之日。庶几率下,不是近名。况臣早忝掖垣,每亲旒扆,备熟忧勤之旨,饱闻淳俭之风,足以宣扬圣猷,训导属吏。此外则详评案牍,精究簿书,虽管库以必亲,庶狴牢而无枉,幸逃官谤,用报圣知。且念亲民之官,自古所重,凡今共理,亦曰难才。张齐贤罢自台司,止知京兆;辛仲甫出从参政,方莅宛丘。虽小大之不同,在郡国而无异。唯臣此任,最是殊恩。十一年前,始为成武主簿;九重天上,曾是制诰舍人。望旧宫而虽隔云泥,过故邑而亦为荣遇。所恨者,忽离侍从,莫遂朝辞,实非臣心,轻去辇毂,但以臣父苦念丘樊,慰怀土之心,晨昏有遂,望拱辰之列,涕泗无从。伏惟陛下少减焦劳,俯加颐养。至于尧水汤旱,历数之常文;丹浦青丘,征伐之彝事。伫见斩继迁于独柳,送蜀寇于槛车,示天下不用干戈,驱域中咸归富寿。然后鸣銮日观,降禅云亭,追踪于七十二君,探策而万八千岁。此际臣之本郡,实有行宫。傥得导引皇舆,扫除御路,撰礼天之书册,虽匪职司,对盛德之形容,敢忘歌颂?臣无任。
三易备遗序 宋 · 朱元升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四九、《经义考》卷三九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经籍典卷六○、民国《平阳县志》卷四八
《周礼》春官掌三《易》,一曰《连山》,二曰《归藏》,三曰《周易》。《连山》作于伏羲,用于夏。《归藏》作于黄帝,用于商。《周易》作于文王,用于周。一代之兴,必有一代之《易》,虽不相沿袭,而实相贯通。《连山》首《艮》,《归藏》首《坤》,《周易》首《乾》,其经卦皆八,其别皆六十有四。是数圣人者,岂各出意见以为斯《易》哉,龙马之所呈,神龟之所授,是皆得之天者也。周公相成王,设官分职,命太卜、命簭人并掌三《易》,不以周用《周易》而置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于无用,是天固将以斯《易》托斯人也。周辙既东,周礼废阙,天之未丧斯文也,复生孔子,为天下木铎。黜八索,阐十翼,韦编三绝,而《周易》系矣。之杞而得夏时焉,之宋而得坤乾焉,故天下后世有亡书无亡言,而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、《易》传矣,是天又将以斯《易》托斯人也。孔子既没,经秦历汉,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寂然无闻,惟《周易》孤行于世。汉儒用心徒勤,著眼不及,或破碎一卦以直六日七分,或牵强四卦以管二至二分,或杂之以谶纬之文,或引之于老庄之境,如盲摸象,如管窥天,万端臆说,千差并起,是何《易》道之不幸也!天开我宋,五星奎聚,两曜合璧,异人间生。希夷陈抟以《先天》一图传种放,放传穆脩,脩传李之才,之才传邵子康节。康节以超诣绝尘之资,加以融会淹贯之学,著《皇极经世书》,包罗万象,该括三《易》,本领正大,规模宏远,是天又将以斯《易》托斯人也。呜呼!《易》固坠也,天固兴之;《易》固晦也,天固彰之。天之心,欲以斯《易》福斯世也昭昭矣。元升结发读书,冥心《易》学,慨皇王之道泯泯没没,其不绝者若一线之系千钧也。元升下无位,上无应,徒以疏贱,抱此勤志,根极理要,铺陈轨范,掎揭沦坠,显发幽眇,尚拟补皇王之绝学于千百世之上,存皇王之良法于千百世之下,辄不自揆,本诸《河图》、《洛书》,述《三易备遗》,因世次而冠以《先天》、《中天》、《后天》之名,庶几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得与《周易》并显于世。后之人或因此知邵子之心,则知孔子、周公之心与文王、黄帝、伏羲之心;知孔子、周公与文王、黄帝、伏羲之心,则知天之心。咸淳庚午冬至,朱元升序。
按:《三易备遗》卷首,通志堂经解本。
辨惑 南宋 · 阳枋
出处:全宋文卷七四八五、《字溪集》卷九
俗言三世仕宦,方会著衣吃饭。余谓三世仕宦,子孙必是奢侈享用之极。衣不肯著布缕䌷绢,衲絮缊敝,浣濯补绽之服,必要绮罗绫縠,绞绡靡丽,新鲜华粲,絺缯绘画,时样奇巧,珍贵殊异,务以誇俗而胜人。食不肯疏食菜羹,粗粝豆麦黍稷,菲薄清淡,必欲精凿稻粱,三蒸九折,鲜白软媚。肉必要珍羞嘉旨,脍炙蒸炮,爽口快意。水陆之品,人为之巧,镂簋雕盘,方丈罗列。此所谓会著衣吃饭也。殊不知极盛者极衰之證,奢华者寥落之基,丰腆者贫薄之由,富庶者困苦之自。盖子孙不学而颛蒙,穷奢极靡,惟口体是供。无德以将之,其衰必矣。
俗言某人甚了办,余谓了办甚害事。夫了办而不惟上之人旨意私徇是从,不害民,不任己,不任性,不倚势,不作威,而了事办事,固是贤材,实能常见。今之所谓了办,只是一切不顾,不问是非,不识道理,以势力驱迫,刑威捶楚,暴虐残忍,取快目睫。如此了办,是为鬼为蜮,豺狼邪魔之谓也。上之人从而称赏任用之,终亦必亡而已矣。
俗言某人甚圆,余谓圆熟不如鲠介之人。圆熟乃是无是无非,无可无否,同流合污,乡原之徒。此等阿媚容悦,窃富贵,盗声名,无益于国家之盛衰存亡。今所谓和锣槌者是也,亦赘疣而已矣。
俗言今时幼小童儿甚灵俐,余谓今时风气愈觉漓薄,全无前辈敦庞淳厚气象。小儿机巧滑稽,变诈欺伪,莫此为甚。要其成就,不过为奇变小人之归,决无孝悌忠信之行。父母爱之,举世称之,惑亦甚哉。
俗言今时某人是学者。余谓学道,通今达古,识义理,识是非,得圣贤之心法,会物我之归趋,刚方练历,惟天理是行。虽不博览古今,该贯百家,却是学者。盖学者是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,生死富贵,贫贱患难,不足以易其守者也。若夫自恃强记淹该,胸中稍稍过人,便扬扬自肆,以为经库书匮,傲视一世,轻忽慢骂,开口哓哓,诵数千万言,以惊骇誇耀。中等以下之人,此已失之本心,务悦于外,不足以为学矣。世人又从而誇美称誉之。学而止此,可哀也已。
俗言某人迂阔古椎,余谓迂阔古椎,正是好处。《易》称:「遁世无闷,不见是而无闷」。孟子言:「人知之亦嚣嚣,人不知亦嚣嚣」。孔子生于春秋,未尝不浮云不义之富贵。孟子生于战国,未尝舍仁义以徇权谋。孔、孟岂不甚迂阔而太古椎哉?人生斯世,宁使人称迂阔,不可使人说软媚,宁使人道古锥,不可使人道利器,何往而不得我心哉!
赵清献公每夜焚香,具晨夕与人言及所奏事、所为事以告天。人问之,曰:「苟欺于心,则腼于语。其敢告上帝乎」?看来只是自谨自持,是初学的事。日日告天,不几于亵天?只在面前作事,是时天自知了。
范文正遇夜就寝,即自计一日饮食奉养之费,及一日所为事,相称则鼾睡熟寝,否则终夕不安,明日必求所以称之。余谓一日奉养,只以恭俭为本,不必计事称不称。若做得十分好事,饮食奉养,元只俭约。若无事可做,则俭节亦无害。
先正有作《座右铭》云:「避色如避雠,避风如避箭。莫吃空心茶,少餐中夜饭」。色与风如何避得?只是自家谨审保守便得。空心茶、中夜饭当吃则吃,不可为常。
《酒诫》云:「少吃不济事,多吃济甚事。有事坏了事,无事却生事」。此只好与下材之人言,中人以上便说不得。
吕荥阳言:「伯祖行父题壁云:『但畏贤人之议论,不顾小人之是非』」。贤人议论,自是当畏。小人是非,亦岂全不顾得。他亦有时说得是,当天下事只管是我做,教是合道理便好。贤人小人,是外面说话。
康节先生诗云:「平生不作皱眉事,到处应无切齿人」。此近仙释言语。圣人治天下,须有庆赏刑威。若无一点皱眉的事,有甚分晓。此语是康节自说他自己,初不以训俗。今人自体认之方好。
刘器之云:「有盛待制名涛者,常有一语云:『士大夫行己,正如室女常置身法度中,不可受人指点』」。猛看似好。然女子当终身在法度中行,岂但室女为然。恐人不察,便道从人了,可以舍法度,则大害理。
本朝先正说:「吃得三斗酽醋,方做得宰相」。盖言忍受得事。然末节细故,则自是当忍,若事关大利害,如何用得?包荒只是时下包涵,不容浅露,其实投机应变,间不容发。古人云皮里春秋,便是外面宽和,而中则别白。不然,是一个和锣槌,持禄保位,伴食宰相,何益于人国哉!
山谷先生言:「男女婚嫁,缘渠堕地,自有衣食分际。今人终日蹙眉,为百草忧春雨耳。青山白云,江湖湛然,何有不足之叹耶」?余谓终日蹙眉固不是,但人伦中君臣了便是父子,若不尽伦,何以为人父。父子主恩,为人父者,当止于慈,教之诲之,养之鞠之,长则为之择配。凡所谓恩与慈者,亦无所不用其至。只是不可悖理伤道,贪黩货财,以愚子孙。谚所谓不为儿孙作马牛者是矣,不是都管他也。父母于儿女无恩慈,却要儿女尽孝敬,有是理乎?山谷之语,近佛老矣。
余读萧何置田宅,必居穷僻处,常曰:「后世贤,师吾俭。不贤,无为世家所夺」。人皆以为善。余谓田宅恁其得之自然,何必居穷僻处。子孙当遗之以孙谋义方,贤则良田美宅,亦自可保。若不贤则穷僻瘠卤,亦不能一朝居,岂能无为人所夺乎?
陈莹中子侄胜柔常出莹中诗示人云:「仁者难逢思有常,平居谨勿恃何妨。争先世路机关恶,近厚语言滋味长。可口物多终作疾,快心事过必为伤。与其病后求良药,不若病前能自防」。此言甚当理。
康节言《好善诗》云:「若求骐骥方乘马,只恐终身无马骑」。甚切当。便是见善如不及的学力。
「宁可负人,无人负我」。此曹操语也,害多少事。《晋记》曲粥说罗仇勒兵向西平,仇曰:「诚如汝言。然吾家世以忠义著于西土,宁使人负我,我不忍负人也」。荥阳公吕原明云:「中年尝书壁以自警:宁人负我,我不负人」。
吕正献公常荐常夷甫,夷甫后老改节,吕对程伯淳有悔荐之意。伯淳曰:「愿侍郎宁可受人欺,不可使好贤之心少替」。余谓明道此言极忠厚长者。
陈希夷先生有云:「得便宜处落便宜」。康节先生云:「落便宜处是便宜」。余谓康节语不若希夷之寓诫,然便宜字亦不必说。
《晁氏客语》云:「人受天地之中以生,当与天地齐毕。天地未尝老,而人自老」。余谓人自老之言当理,而当与天地齐毕则非也。
性善先生叹乃孙服之华楚,乃引怀中短布衫示诸生曰:「吾法从俭约,不敢自足。常教他们:等你地步到那富贵处,享亦不妨。今便如此,是自满也」。某谓若到自己合当得的富贵处,亦须节俭,不可享用太过。
身安而天下国家可保。夫身者家与国之本。古之君子所以爱其身者,非私于己而忘斯世也。身之安危,关天下之休戚。安其身者,正所以安天下国家也。天下之理乱,有天焉,有人焉。孔孟之于天下,固未尝一日不切切焉。不扶持人极,而至于道之不行,则必归之于命。盖既尽其在我,而莫如之何者天也。圣贤于此,不过仕止久速当其可,以合乎道而已。
见善明,用心刚。余谓惟明故能刚,不刚本于不明。
今时虽有用君子之名,而无用君子之实。苟用之,只在用得着与用不着耳。晦翁论汉武:「若使董仲舒为相,汲黯为御史大夫,世上那有此差遣」。
何道夫《训子文》合下两句云:「礼三拜佛,诵一卷经」。便差了。又次言:「禁私欲,止行利益事」。度性善言:「作利益事,不是私欲莫如何」。富贵则业力滋侈,贫贱则邪魂不干。如此则便是乞丐人时,则鬼不近也。
性善言:「『女壮勿用取女』。只是言阴阳之理如此。然今人取妇,亦须是采择方得」。余谓前贤有言:「人皆知择婿,而不知择妇,婿易见而妇难知」。女子处深闺之中,其性情果难察也。只是不可仓卒,须是访问审详,尽其道,至入门而不贤,亦天也。或云:妇教初来,须是堤防训诲,使不至于壮。余谓女壮是其气质禀得如此,虽训诲往往亦难变。全庵云:「相其父母,亦自见得」。性善云:「世盖有父母贤而子女不肖的,有父母不好而子女贤的也。难执着」。
善父无贤子,善姑无贤妇。善师无贤弟,善主无贤奴。所谓善,非美善也,懦而已矣,适足以长恶。或亦有贤者,其幸乎!
义理之间,即君子小人界限。不争多,只些子间,便是天渊之判别了。
如今人只个个要学时样,以求容悦。吾人幼学壮行,到此处,量宜造事,见可知难,勿失良心可也。时样不必尽学。有不得已,则求与略相似而无慊于心足矣。
孝子用心,谁不有之。柰何今时学非古学,古道遽亡。今之孝者,是谓能养便自以为极至,世所无矣。举世亦皆以为某人极孝,众人莫不敬叹尊仰而称誉之。是以人子之心,便自慰足满假,施于德色。若能拔乎流俗,斯可谓之孝矣。
《河南遗书》载,狄仁杰尽废淫祀,而伍子胥庙不废,只道为骇俗。公批云:「不是骇俗,只为担不下」。炎卯因问:「文公不谒五通,是夜忽暴泻,一家便惊。文公曰:『莫枉了五通。人心只为祸福二字怵之,所以做不得事』」。公曰:「便是如此。伍子胥鞭其君之尸,申包胥以为无天道之极,如何祀之而不废」?
今人趋向正学者,皆非议之。间有志于此者,却被世俗议便中辍,元是立志不定。天下事惟患见不透,行不力,终日被世俗常情牵挛迷惑,所以去圣贤之心愈远。夫子谓:「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」。夫子所好,必有大于富贵利达者。但言不可求,则亦有可求之理,尽心伦分,使俯仰无怍,动合理道,便是夫子求处。然其施为注措之时,亦无所谓求之之心,只是合当如此而已。
答谊儒侄曰:「书来言已为前侄妇修茔议葬,此事是矣,胡为又以巫师之言而辍?所谓穿圹而邻家灾,亦偶然耳。况籴事追呼,乃官司常行,初不是来追呼。如何脩坟不修,则官司不问米事邪?东家惩羹,西家吹齑,亦一段可笑。而又因以成九流浅薄者之说,此所以叹道之不明,道之不行也。《中庸》只在眼前,竟难着脚。侄不容不加勉。乾,健也。健而不息之谓乾,侄于此柔而息矣。君子自强不息,侄于此不自强矣。刚者伸于万物之上,侄于此屈于万物之下矣。吾儒之学,只道理是时,夕死亦可,何凶咎忧虞之足云哉!闻为亲戚而姑已,则犹得坤顺意思。文公所谓无硬的天理,差相似。但世人信风水之言,而久暴其所当藏之骨者,无以折之。君子担当主持天理之任,这便是难。往事已矣,后更谨之」。
叙黄帝阴符经 南宋 · 薛季宣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八九、《浪语集》卷三○
《阴符经》三篇,李筌所传,本三百二十七言,凡三百六十三字,龙昌期注本衍「自然之道静」已下八十有九言。以相校雠,定从龙昌期本。孙光宪称王蜀军校黄承真得郑山古本,与今不同者五、六十言,然犹未闻衍字如此其多也。语云《阴符》三百字,则昌期本若可疑,其句法又少不同,而文意相通,未可删也,姑存其语,以俟后来者裁之。山谷先生以为经出李筌,孰读其文,知非黄帝书也,欲文奇古,反诡谲不经。其言糅杂兵家,妄托子房、孔明诸贤,训注可笑,惜其不经柳子厚一掊击也。其笑然矣,谓其糅杂兵家,似乎未详经意所在。李筌序道骊山老母授经之事,大约依放《老子》河上公序、张子房授书圯下之说,其亦诞矣。就令果为寇谦之所藏之故,要非黄帝书也。康节先生谓与《素问》皆七国时书,为近之矣。留侯、武侯注未之见,李筌又未尝及,妄可知已。易奚氏善和墨而煤多易,宣包氏工图虎而图多包,黄帝治五气而方术者名之,此必然之理也。《阴符经》专明盗时修炼,在养生者不为无取。其文大略效法古文《老子》,语意谬矣;或者乃疑老氏出此,不亦诬乎?使《阴符》果无可观者,则何以为道术祖?孔子曰:「虽小道,必有可观者焉」。汎览兼通,无及泥焉可也。乾道二年半春中浣日书。
庆元道中 南宋 · 释绍嵩
七言律诗 押微韵
临溪柳带正依依,落絮因风特地飞。
岛上断云垂极浦,城头初角送残晖。
闲过绮陌寻高寺,谩绕清流欲浣衣。
重到张公泊船处,家家扶得醉人归(康节、方干、杨凫、江为、杨巨源、洪景卢、吕居仁、张滨(当为王驾))。
进两朝圣范劄子 其五 圣范五 南宋 · 刘光祖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一四
臣又尝论人才不可以偏取。优于德行则为贤,优于才智则为能,国家兼收而并蓄之,无遗才,无废事,然后为御之得其术也。臣观太祖器使才能之士,皆足以鼓舞而兴起之。侯陟为冤句令,以清干闻,即擢左拾遗、知县事,其后又命陟监本县屯兵,未浃日,又命为淮南转运使。周渭者为白马县主簿,县大吏犯法,渭即斩之。太祖奇其才,擢右赞善大夫、知永济县,而符彦卿惮之。初下兴州,渭通判州事,斩一军校,戍卒不敢肆。太祖壮之,诏嘉奖焉。方是时也,蜀平未几,太祖命安守忠者抚和汉中,复自汉中命为广汉刺史。太祖每遣使,必戒之曰:「安守忠在蜀,能自律己,汝见,当效其为人」。又命辛仲甫权知彭州,谓之曰:「蜀土始平,尔有文武才干,是用命尔也」。后将用兵于岭南,以王明为荆湖转运使。王师南伐,明知广南转运事,岭道险绝,兵食给足。每下郡邑,收其版籍,固守帑廪,参预军画,师以有功。太祖嘉之,自右补阙擢为秘书少监,领韶州刺史。其后问宰相赵普曰:「儒臣中有武干者何人」?普以辛仲甫对,乃徙仲甫为西川兵马都监,召见,谓曰:「汝见王明乎?朕已用为刺史。汝颇忠淳,若公勤不懈,不日亦当为牧也」。因谓普曰:「朕今选儒臣干事者百馀,分治大藩,纵皆贪浊,亦未及武臣一人也」。先是考功郎中段思恭尝有功眉州,太祖召思恭赴阙,乃诏之曰:「冯继业言,灵州非蕃帅主之,戎人不服,意谓非我,它人不能治也。汝能治之乎」?思恭曰:「谨奉诏」。太祖壮之,复谓曰:「唐李靖、郭子仪皆出儒生,立大功,岂于我朝独无人耶」?思恭既视事,悉心抚绥,夷落安静,周访利病,多有条奏,甚得吏民之情。以是观之,太祖可谓明于知人、善于任使矣。有李符者知归州,见转运司置制有不合理者,符即上言。太祖嘉之,秩满归阙,即命符知京西转运事,且书「李符到处,如朕亲行」八字以赐之,令揭于大旗以自随。符前后条奏便宜凡百馀事,其四十八事皆施行之,复著于令。又有梁梦升者知德州,绳刺史以法,刺史以事告太祖亲信史圭者,图去之,圭悉记于纸,伺便而言。太祖一日从容言:「迩来中外所任皆得其人」。圭遽曰:「今之文臣亦不必皆善」。因探囊中所记以进,曰:「祇如梁梦升权知德州,欺蔑刺史郭贵,几至于死」。太祖曰:「此必刺史所为不法,梦升真清强吏也」。取所记纸,召一黄门令赍付中书曰:「即以梦升为赞善大夫」。既行,又召还,曰:「与左赞善大夫,仍知德州」。而圭乃不敢言。范质之子旻先知邕州,甚有治效,其后太祖令管当淮南诸州并淮北徐、海沂等州水陆计度转运公事,谓旻曰:「朕委卿以方面,凡除去民隐,漕辇军储,悉许便宜从事,不用一一中覆也」。许仲宣亦太祖时所用者也,至太宗时,王师征交州,周渭、仲宣并为转运使。有败卒奔还,掠民财物,渭捕而戮之,后至者悉令解甲以入。而仲宣便宜班师,不俟报,诏嘉奖之。凡太宗之委用能臣,悉本太祖,用范旻知两浙诸州,以李符知开封府,以辛仲甫知益州。当是时也,陈恕奏三司奸弊,即擢恕与侯陟、王明同判三司。则太宗之所用,多太祖之人也。又有如李维清者、王济者、任中正者,皆公平办职,而柳开等以文臣知兵,换秩赴功。夫祖宗之用人如此,率皆精强干治、忠实不欺,盖非憸巧之徒行险而侥倖,是以事立而民安也。
易览图序 南宋 · 彭龟年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○六、《止堂集》卷一○、《南宋文范》卷四九
古者史官记事,以事系日,以日系月,以时系年。自司马氏作《史记》,一变其法,然犹以年表存编年之旧。至西汉《功臣表》系以大事,始髣髴简册遗意。自是以后,古法寖不复见矣。本朝司马文正公作《通鉴》一书,易《史记》为编年,裕陵锡名《资治通鉴》,简帙浩大,未易竟编。公尝自周威烈至周世宗为《历年图》,年举大事;又尝修《国朝公卿年表》,仿司马法,各举大事于上。最后合二书为《稽古录》,可谓精当矣。然犹恨《稽古录》不如《历年图》一览可尽见也。今世所传图,乃自汉而下,亦未尝年举大事,恐非其旧。姑因其图,实以《稽古录》,又参公《资治通鉴》本书及《目录举要》,即康节先生《皇极经世书》,新安朱氏《通鉴纲目》,东莱吕氏《大事记》,眉山李氏《通鉴长编》,谱而图之,名曰《易览图》。非以求简便也,昌黎韩文公谓记事必提其要,盖提要则纲领举,而数千年治乱如指诸掌矣。若不韪之罪,则不敢自恕焉。